昨夜的喧嚣散去,留下来的是满院子的富贵气。
冻在缸里的粘豆包、挂在房梁上的腊肉、堆在雪窝子里的冻猪肉……这些曾经徐军想都不敢想的嚼谷,如今堆成了山。
屋里,缝纫机的哒哒声又响了起来。
但这回,李兰香没做弓囊,也没做衣裳。
她手里推着的,是一块大红色的丝绸面料,下面衬着一层厚厚的洁白棉花。
她神情肃穆,每一针每一线都走得格外小心。
“军哥,你看这样行不?”
李兰香停下脚,把做好的两个方方正正、绣着福字的红绸软垫递给徐军。
“这是给爹妈做的坐垫,里面絮的是今秋新弹的头道棉花,软和。”
徐军接过软垫,轻轻拍了拍,入手温软厚实。
“好。兰香,你有心了。”
在这个年代的农村,孝道大过天。日子过好了,不能忘了祖宗。
徐军在正房堂屋的正北墙上,亲手打了一个这年代最气派的神龛。
用的是那是做门窗剩下的老榆木料,鲁老头亲自操刀雕的双龙戏珠花纹,刷了清漆,古色古香。
徐军从旧屋的箱底,捧出了两个用红布包着的木牌位。
那是原主父母的牌位。
前世孑然一身,今生既然占了这副身子,受了这份恩惠,那就是亲爹娘。
他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将牌位安放在那两个红绸软垫上,摆进神龛。
前面摆上香炉,两边点上红蜡烛。
供品更是硬得吓人:
正中间是一个刚煮熟的、冒着热气的整猪头!
两边摆着四只熊掌、两条大鲤鱼、还有那一盘子金胆。
“爹,娘。”
徐军拉着李兰香,恭恭敬敬地跪在蒲团上。
“儿子不孝,以前让二老跟着受苦了。”
“如今,咱家盖了大瓦房,有了产业,日子红火了。”
“您二老在天上看着,这徐家的香火……断不了!而且会越来越旺!”
徐军磕了三个响头。
李兰香也跟着磕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爹,娘,你们放心,俺一定把军哥伺候好,把这个家守好……争取……争取明年给咱老徐家添个大胖孙子……”
……
祭完祖,那就是过年的准备工作了。
腊月二十七,宰鸡赶大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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