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愣子坐在硬座上,两只手死死抱着怀里的那个黑帆布包(里面装着介绍信和钱),眼睛瞪得像铜铃,警惕地盯着每一个路过的乘客。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出黑山县,第一次坐火车。
“哥,这车咋这么多人呢?他们都不种地吗?”
二愣子小声问坐在对面的徐军。
徐军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枯树和电线杆,手里剥着个茶叶蛋:
“这就叫流动。人动起来了,钱才能动起来。以后咱们厂里的货,也得像这车上的人一样,跑到全国各地去。”
徐军的心情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重活一世,再次踏上这列通往开放前沿的列车,他感受到的不仅是怀旧,更是时代的脉搏。
哪怕是这拥挤肮脏的绿皮车,载着的也是无数人想要改变命运的野心。
傍晚时分,火车终于进站了——大连站。
一出车站,一股带着咸腥味和湿气的冷风扑面而来。
“阿嚏!”
二愣子打了个大喷嚏,揉了揉鼻子:“哥,这啥味啊?咋跟咸菜缸似的?”
徐军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际线:
“那是大海的味道。也是钱的味道。”
这时候的大连,已经是北方最繁华的港口城市。
街上有叮当作响的有轨电车,有穿着喇叭裤、戴着蛤蟆镜的时髦青年,路边的建筑还留着当年俄国人和日本人的风格,洋气得很。
二愣子看傻了眼。他紧紧跟在徐军屁股后头,生怕把自己弄丢了。
“哥,这楼咋都是尖顶的?那车咋还在铁轨上跑呢?”
徐军没多解释,伸手拦了一辆黄面的:
“师傅,去港务局招待所。”
到了地头,安顿好住处。
第二天一大早,徐军带着二愣子直奔大连港货运码头。
哪怕徐军有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一下。
巨大的龙门吊像钢铁巨人一样耸立在岸边,万吨巨轮像一座座小山漂浮在海面上。集装箱堆积如山,工人们像蚂蚁一样忙碌穿梭。
然而,到了提货处,徐军却碰了钉子。
“介绍信不行,章没盖全。”
办事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眼皮都没抬,手里织着毛衣:
“你们这是进口精密设备,属于管控物资。光有省外贸厅的批条不行,还得有海关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