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那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何为“树倒猢狲散”。
——从前她以为不过是古人拿来哄小孩玩的一句玩笑话竟一朝成了现实,令她如今想来,心下也免不了要再多增添上几分唏嘘。
可师父又说,真正令她一度陷入绝望之境的,还远不止这些。
——在那座原属于谢氏的奢华大庄园为官府抄检查封后,师父他们一家,起初还能居住在乡下一间于之前的她而言,堪称是“破旧不堪”的老宅子里面,靠着变卖他们先前自家中带出来的些许衣衫首饰度日,等后来那些衣裳首饰们都卖净了,渐渐便再没了活路。
——因为她的父亲是个十分软弱又自幼娇生惯养、吃不了什么苦的细弱文人,除了会念诵几卷的圣贤书外,就再拾不起来了旁的。
她母亲开始还曾替他在小镇上的学堂里面求了个夫子的职位,但他只上学堂略微教了那么两天的诗书,便再不愿意去了。
——他嫌村镇里孩子们的脑袋不够灵光、没有慧根,嫌他们粗鄙、庸俗,听不懂他那些对孩子们而言无异是天书一样的长篇大论,还嫌他们的字迹歪歪扭扭,有许多人“居然”连根毛笔都拿不整齐。
且除了要嫌弃那些本就是在田间地里长出来的孩子,他还要嫌那学堂给夫子们开出来的薪酬太过微薄,觉得就那样一点的金银俗物,压根便衬不起他这“谢家子”的身份。
左右从那学堂所处的地角,再到那学堂里学生们的天资,乃至是吃穿用度,总之那么多的角度,竟无一处是能让她父亲“略感满意”的。
我师父说她那时时常觉着她父亲是得了一种病,一种令他沉溺于自己还是个“世家公子”的绝美梦境中而不愿意醒来的病。
他似乎觉得只要他还闭着眼睛,那他便能一辈子都还是那个吃穿不愁、有着无数侍女小厮陪侍着的世家公子,于是整个人越发惫懒着,成日瘫在家中的矮榻上大醉度日。
当然,他偶尔也会醒,但醒了就要去找酒,要么要便寻着他从前的那些狐朋狗友,去茶楼酒肆或什么不大正经的赌坊里胡乱挥霍。
——他好面子,不愿被他之前的那些“友人”们看不起,由是钱花得愈发厉害。
自然,本身能在这时间还找上他、愿意陪着他玩的,原也没多少好人,是以他兜里的钱越花越少,她母亲变卖自己首饰的速度也被迫随之变得越来越快。
至于她的母亲——她的母亲是一位与我先前认知里的“世家小姐”们别无二致的大家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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