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一声轻响,电话挂断。
腾敬贤缓缓转身,脸上所有暴怒的痕迹竟在瞬息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平了,只剩下深潭般的沉静,静得令人心慌。
州长取消视察。
他数月来精心铺排的迎接、暗中打点的关节、准备好的呈报与展示……顷刻间全成了无用功。
这绝非寻常的日程调整,而是上层敏锐的鼻子,已经嗅到了从《珑海新报》飘散出来的、危险的气息。
官场之上,趋吉避凶是本能。
这意味着一堵无形的墙,正在他与权力核心之间迅速垒起。
骨牌,已经从最关键的那一块开始倒下了。
此刻,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透过报纸的油墨,窥视着腾家的破绽,等待着一个扑上来分食的机会。
时机稍纵即逝。
“起来。”腾敬贤走回书桌后,指节轻轻叩击光洁的桌面,发出冷静到残酷的笃笃声。
“州长不来了。”
腾子青茫然抬头,一时无法消化这消息背后的滔天巨浪。
“这就是说,上面的路,暂时断了。”
腾敬贤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评论天气,目光却如实质的冰锥,钉在儿子脸上:
“坏事,也是好事,上面此刻也在看风向,暂时不表态,它给了我们最后一点处理麻烦的时间,在更多人反应过来、落井下石之前。”
他微微前倾,阴影笼罩着跪地的腾子青:“你说知错了。现在,给你将功折罪的机会。”
“父亲请吩咐!”腾子青急声道,仿佛抓住救命稻草。
“当初处置林家产业,经手人、知情人,共有几个?”
腾子青脊椎窜过一道寒意,喉结滚动:“连我在内……七个。”
“列出名单。就在今夜,”腾敬贤的语速不快,却字字千钧,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除你之外,一个不留。你亲自去办。别再让我失望。”
“……是!”
腾子青猛地磕了个头,再抬起头时,眼底的恐惧竟被一种破釜沉舟的狠戾所覆盖。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反激出凶性的伤狼,眼眶赤红,喘息粗重地退出书房。
前所未有的耻辱、深入骨髓的惧意,以及无处倾泻的暴怒在他胸腔里熔成一团毒火。
腾子青带着他的人,如一群沉默的鬼魅,没入了元安城的夜色。
他胸腔里那团毒火,必须用血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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