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文字。
画面,随着阅读,在她脑中自动生成。清晰,具体,带着那个年代北方小城特有的、灰暗潮湿的色调。她仿佛能闻到那股混合着霉味、煤烟、猪圈酸腐和廉价烟草的气息,能感受到那间屋子令人窒息的压抑和绝望,能听到窗外永不停歇的、令人心烦意乱的雨声。
她的眉头,自阅读开始,就几不可察地微微蹙着,那是一个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也泄露了她内心并非全然的平静。但她的表情,依然控制得很好,是一种近乎研究文献般的、专注而略带审视的平静。
直到,她读到了产房的那一段。
“当那个瘦小、羸弱、像只小猫一样、连哭声都细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女婴,终于被血淋淋地捧到王桂芝面前时,王桂芝只看了一眼,就猛地闭上了眼睛,汹涌的泪水决堤而出。不是喜悦的泪水,是彻底的、冰冷的绝望。
又是个女儿。
最后一丝渺茫的、不切实际的希望,也破灭了。”
韩丽梅摩挲着纸张边缘的指尖,停顿了。非常短暂,不到半秒。然后,她继续那缓慢的、似乎毫无意义的摩挲动作。但她的呼吸,似乎比刚才,略微沉了那么一丝丝。几乎难以察觉。
她继续往下读。张王氏在产房外的反应,王桂芝被挪到大病房,张铁柱拄着木棍一瘸一拐地到来,表姐的出现,那场在充斥着消毒水味、尿骚味、眼泪和绝望的病房里进行的、决定性的对话……
她的目光,在“营养费”三个字上,停留了比其它文字稍长一点的时间。然后,她看到了王桂芝在那个点头之后,“巨大的悲痛和一种近乎自我毁灭的‘牺牲’感,像潮水般淹没了她”,“只有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韩丽梅的喉结,极其轻微地滑动了一下。仿佛咽下了某种无形的、带着涩味的东西。她的目光,离开了纸面,抬起了大约三十度,落在了台灯灯罩边缘那片温暖的光晕上,眼神有些空茫,焦点似乎并不在那里。
“那个决定了女婴一生命运的、简陋而残酷的‘家庭会议’,就在这充斥着消毒水味、尿骚味、眼泪和绝望的病房里,悄无声息地,落下了帷幕。
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长篇的辩论,只有贫困的重压、生存的本能、和那一点点被包装成‘为她好’的、残忍的‘理性’选择。”
她的右手,那只原本只是无意识摩挲纸张边缘的右手,在读到“残忍的‘理性’选择”这几个字时,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那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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