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临时与她探讨某些后宫管理的细节,偶尔也会将前朝一些无关紧要的奏疏或官员考核记录“无意”留在立政殿,武媚娘总能适时提出一些颇具见地的看法,虽不涉及具体人事,但于剖析利弊、洞察情势方面,常令皇帝有耳目一新之感。帝后之间,除了夫妻情谊,更多了一层政治上的默契与互补。皇帝甚至半开玩笑地称她为“朕的内宰相”,虽是说笑,却也透露了在他心中,武媚娘已不再仅仅是后宫之主,而是可以与之商议某些前朝事务的“自己人”。
新贵李瑾,在获得“同中书门下三品”头衔、踏入政事堂后的日子,则是在另一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充满挑战的环境中展开。政事堂位于门下省,是帝国真正的决策中枢,每日在此议事的,是长孙无忌、褚遂良、于志宁、李勣等真正的宰相重臣,以及如今新加入的他。这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决议,都可能牵动千里之外的边防、影响万千黎民的生计、决定无数官员的升沉荣辱。
首次踏入政事堂那日,气氛微妙。长孙无忌端坐主位,神色沉静,目光在李瑾身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但那份历经数朝沉淀出的威压与距离感,依然清晰可感。褚遂良面色平淡,专注于手中的文书。于志宁对李瑾态度相对温和,点头示意。李勣则依旧是那副万事不萦于心的淡然模样。
最初的几次议事,李瑾大多时候只是静听,极少主动发言。他需要快速熟悉政事堂的议事流程、各位宰相的行事风格,以及当前朝廷真正关注的焦点议题(与他之前专注的“实务”领域或有重叠,但视角和层面完全不同)。他很快发现,这里讨论的不仅仅是具体的“事”,更是“事”背后的“人”、“势”、“利”的复杂平衡。一项关于河东粮赋征收方式调整的提议,可能牵扯到当地豪强的利益、户部与地方官的博弈、乃至与边防驻军粮饷的衔接;一次对岭南某州刺史的考功评议,背后可能是朝中不同派系对南方控制权的角力。
李瑾没有急于求成,也没有因自己“实学”背景而刻意标新立异。当议题涉及农桑、工造、商贸、海防等与“督行实务”相关的领域时,他才谨慎发言,发言必基于详实数据与实地反馈,就事论事,提出具体可行的建议,如“新式农具推广宜分地域、看土质,不可一刀切”,“海船改良需配合港口建设与舵工培训”,“鼓励海贸需与市舶司强化稽查、公平定价并举”。他的建议务实、具体,且有前期试点成效支撑,往往能切中要害,即便长孙无忌等人,在具体技术层面也难以反驳,只能从“靡费”、“扰民”、“需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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