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绝了初秋夜里的寒气。厅内燃着几盏如豆的油灯,光线昏黄而温暖。几张黄花梨木的大案随意摆放着,案上茶具古拙,却是用大壶闷泡的陈茶,茶香中混着淡淡的墨香。
厅内已坐了七八人。
正中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此时正微闭着眼,手指在膝头轻轻敲击,似在听曲,又似在入定。他便是方才韩子敛口中的“陆老夫子”,洛阳名儒陆梦川。
顾雪汀与云笙在临窗的一处空位落座。透过竹帘的缝隙,隐约可见外面漆黑的水面,和远处一点点闪烁的渔火。
“诸位,”韩子敛引着顾雪汀入座后,朗声道,“这位顾公子,刚才在门口破了陆夫子的残联。那一对‘云痕锁路,人行天上云’,当真绝妙。”
陆梦川闻言,缓缓睁开眼。那双有些浑浊的老眼里射出一道精光,审视地看向顾雪汀:“年轻人,口气倒是不小。这‘人行天上云’,虽有几分意气,却毕竟是虚妄。人脚踏实地,如何行得云上?”
这老头,一上来便是考校。
顾雪汀不慌不忙,她先为云笙斟了一杯茶,这才慢条斯理地答道:“老先生此言差矣。庄子云:‘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人若心有凌云志,脚下虽是泥途,心却已在云端。知行若能合一,何处不是云路?”
她这番话,既引了经典,又暗合了“心学”的要义,避实就虚,四两拨千斤。
陆梦川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这年纪轻轻的后生竟有这般见识,脸色稍缓,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好一个‘知行若能合一’!”角落里,一个怀抱长刀、满身江湖气的汉子拍案叫绝。他是洛阳著名的游侠儿,薛影之。
气氛因这一番问答而热络起来。众人便也不再拘谨,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眼下的时局。
“唉,如今这世道,哪里还有什么云路可走?”一个面容消瘦的士子长叹一声,“闯贼已逼近河南,洛阳城内人心惶惶。听说城外流民遍地,易子而食,咱们却还在这里空谈风月,实在是……”
“这都是人心不古啊!”陆梦川痛心疾首地接过了话头,手指重重地点着桌面,“若是百姓都能守住君臣父子的大义,安分守己,何至于此?这都是教化不严,礼崩乐坏之过!”
此言一出,厅内不少人附和点头。
“教化?”
韩子敛冷笑一声,“唰”地收起玉扇。他出身商贾,最是看透了这世间的利益纠葛,对这种腐儒论调向来不屑。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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