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二下午,天闷得跟蒸笼似的。
余则成在办公室里,衬衫后背湿了一片,黏糊糊地贴在椅子上。他正对着一份港口货物清单犯愁——吴敬中交代要理清楚站里那些“外快”的账,可这账本记得跟鬼画符似的,哪笔是正经收入,哪笔是私下倒腾的,根本分不清。
电话铃突然响了,刺耳得很。
他接起来,是侦听组组长老陈,声音压得低,还带着喘:“余副站长,您得来一趟。有情况。”
余则成心里咯噔一下,放下账本:“什么情况?”
“电讯室刚截到一个信号,很可疑。”老陈说,“发报手法……像是那边的人。”
那边的人。这三个字让余则成手心里瞬间出了汗。他稳了稳心神:“位置呢?”
“大概在万华那一带,具体还在测。”老陈顿了顿,“刘处长和赖处长都知道了,正往电讯室赶呢。”
余则成挂上电话,抓起外套就往外走。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他皮鞋踩在水磨石地上的声音,咔、咔、咔,一声比一声急。
电讯室在三楼最里头,门关着,但能听见里头说话声——嗓门大的那个是刘耀祖,阴阳怪气的那个是赖昌盛。
余则成推门进去。屋里烟雾腾腾,七八个人挤在机器前,老陈弓着腰在调频率。刘耀祖叉着腰站在窗前,脸黑得像锅底。赖昌盛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里转着支钢笔,脸上挂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则成来了。”吴敬中也在,坐在角落的沙发里,手里端着茶杯,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沫子。
“站长。”余则成点点头,走到老陈旁边,“什么情况?”
老陈把耳机递给他:“您听听。”
余则成戴上耳机。电流的滋滋声里,夹杂着规律的滴滴答答——是电报码。手法很老练,节奏平稳,每个点划都清晰得很。他听了十几秒,摘下耳机。
“手法是专业培训过的。”他说。
“何止专业!”刘耀祖转过身,嗓门震得玻璃窗嗡嗡响,“这他妈就是**地下电台的惯用手法!我在北平时见过!”
赖昌盛嗤笑一声:“刘处长,话别说这么满。台湾这地方,乱七八糟的电台多了去了。走私的、做黑市生意的、还有那些搞政治的,哪个不用电台?”
“走私的用这种手法?”刘耀祖瞪着赖昌盛,“你当我外行?”
“我没说您外行。”赖昌盛还是那副腔调,“我是说,得查清楚再下结论。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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