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北风停了,这反倒让黑水河畔的空气冷得更加纯粹。那种冷是往骨髓里钻的,连呼出的白气似乎都能在瞬间冻成冰渣。
按照常理,这种鬼天气,连草原上的野狼都会缩在洞里不出来。但今夜的黑水河面上,却热闹得有些诡异。
当然,这种热闹是无声的。
五万金帐王庭的精锐铁骑,人衔枚,马裹蹄,像是一片黑色的幽灵潮水,正缓慢而坚定地踏上坚硬的冰面。没有马蹄声,没有甲胄碰撞声,只有无数双在黑暗中闪烁着贪婪光芒的眼睛,死死盯着河对岸那座看似毫无防备的镇北军大营。
那是大乾的北大门,也是无数金银财宝和柔嫩女人的所在地。
只要冲过这条河,只需要一刻钟,他们就能把那座大营变成屠宰场。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河岸的一处高坡上,两个人正坐在避风的石头后面,面前摆着一张铺了羊毛毡的小几,几上温着一壶酒,还有几碟……卤牛肉。
“可惜了。”
江鼎裹着两层厚厚的熊皮大衣,把自己包得像个球,只露出一张被冻得发红的脸。他手里端着酒杯,一脸肉疼地看着漆黑的河面。
“可惜什么?”坐在他对面的李牧之问道。此时的这位镇北将军并没有穿甲,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狐裘,腰间依旧挂着那把横刀,整个人几乎融进了夜色里。
“可惜了刘公公那几十坛百年的‘女儿红’啊。”江鼎啧啧了两声,抿了一口杯子里的劣质烧刀子,辣得呲牙咧嘴,“那可是贡酒,平日里我想喝一口都难。现在倒好,全给倒进冰窟窿里喂鱼了。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是犯罪。”
李牧之嘴角微微勾起,但眼神依旧凝重。
就在两个时辰前,江鼎带着那五十个“杂碎”,像土匪一样冲进了监军大帐。不管刘瑾年怎么尖叫骂娘,硬是把人家珍藏的三十坛好酒全搬空了。
搬空也就罢了,这败家子居然让人在冰面上凿了几千个小拇指粗细的洞,把那些价值连城的贡酒,混合着猛火油和生石灰,一股脑全灌了进去。
“你确定管用?”李牧之看着远处已经行进到河中心的黑影,手掌下意识地摩挲着刀柄,“冰层厚达三尺,若是炸不开,咱们这两颗脑袋,明天就得挂在金帐汗王的帐篷里了。”
“将军,这叫科学。”
江鼎夹起一片牛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酒和油灌进冰层内部,一旦点燃,热胀冷缩的原理会让冰层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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