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卫军的营房有两处,南军在城外,北军在宫城内。陆沧去的是南军营房,住在中郎将的值所,早晚操练士兵。
帝都的宿卫郎多是世家子弟,含着金汤匙出生,没上过战场,平日当值不甚勤勉,耍起刀剑来也歪腿斜眼,看得陆沧头痛欲裂。他一天五个时辰都耗在指点动作上,到了暮鼓时分结束,比打了一场硬仗还累,疲惫地坐回值所泡茶读书。
冬日昼短,天倏地就黑了,晚饭后侍卫抬来浴桶。今晚洗个热水澡,明早清清爽爽地上路,一想到能回溱州过年,陆沧便顿生愉悦——终于能回家了,他在京城处处谨慎,不免心力交瘁。
如今他不比从前,是拖家带口的人。母亲总劝他尽早放下担子,回来清闲度日,他这样功勋卓著的武将,拜了大柱国为义父,又和皇帝关系匪浅,一旦双方势力的平衡被打破,他会首当其冲。他不是野心勃勃的人,未来的局势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他要为燕王府百来口做打算。
陆沧洗了一炷香,唤时康:“取降真香出来点上,熏一熏衣物,是柚子皮蒸出来的那一枚。”
他从浴桶中跨出来,擦着乌黑的头发,忽听时康结结巴巴地叫道:“王爷,这……这是……您来看!”
陆沧随手扯了根丝带,将半湿的头发绑在脑后,披上丝袍走到衣箱边:“什么?”
时康一手拎着犊鼻裤,一手指着装香饼的袋子。
袋子里有个洁白的小荷包,毛茸茸的,下人搬动箱子时把它的系绳晃散了,露出一角温润的玉色。
陆沧倒抽一口凉气,抓起荷包一抖,那枚无法仿制、天下独一无二的玉印落在掌中,正是他丢失已久的柱国印。
“糟了!”
他一掌拍在额头上,蓦地回想起前天晚上叶濯灵在箱子里乱刨的情形,她当时是为了把印章放进来!
她还说,等了他很久,有东西要给他……
陆沧的脸色变得很差,摩挲着狐狸毛织成的荷包,心头一时间涌上千种情绪。
她竟然主动把柱国印交给他了。
那双泪光闪动的大眼睛出现在虚空中,他抿了抿唇,坐到榻沿,胸口又酸又涩,既欢喜又懊悔,到最后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时康摸不着头脑:“夫人把印送来了,您怎么一点也不开心?”
陆沧倒在枕上,右手捏着柱国印,高举在灯下细看,语气有些颓然:“我好像,闯祸了。”
“您在说什么啊?”
“书房的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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