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嗡嗡作响。
不能昏过去!绝对不能!昏过去,就可能再也醒不来,就算醒来,也可能成为废人,无法上殿陈词!所有的牺牲,秦三的死,都将毫无意义!
他死死抠住刑凳的边缘,指甲崩裂,凭着顽强的意志,对抗着足以令人崩溃的剧痛。心中默念着《赤壁赋》的句子,默念着亡妻王弗的名字,默念着弟弟苏辙,默念着那些枉死的冤魂……
十杖……十五杖……他的后背已是一片血肉模糊,意识在涣散的边缘挣扎。
行刑的衙役交换了一个眼神,手中暗暗加了力道,杖影呼啸,直击要害!这是要命的打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刑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一个略显苍老却威严的声音:“住手!”
监刑官和行刑衙役都是一愣,杖影停在了半空。
只见一名穿着紫色官袍、白发苍苍的老太监,在一群小内侍的簇拥下,快步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刑凳上气息奄奄、后背狼藉的苏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随即对监刑官道:“太皇太后有口谕:苏轼击鼓鸣冤,虽有违例,然其才名素著,或真有冤屈。廷杖已示惩戒,不可伤其根本,留其性命,以观后词。”
太皇太后!又是太皇太后!
监刑官和衙役连忙跪下领旨。那老太监走到苏轼身边,看了看他的伤势,对随行的太医模样的人道:“速速处理,止血敷药,务必保住他神智清醒,能上殿说话。”
“是。”
苏轼在极度的疼痛和恍惚中,听到了“太皇太后”几个字,心头一松,紧绷的意志终于溃散,眼前彻底一黑,晕了过去。但在失去意识前,他知道,自己暂时捡回了一条命,也获得了上殿陈词的机会。
*
一个时辰后,垂拱殿。
今日的朝会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肃杀。龙椅上的宋哲宗赵煦年方十四,尚显稚嫩,但努力摆出威严的姿态。珠帘之后,太皇太后高氏的身影隐约可见。文武百官分列两旁,许多人神色各异,目光不时瞥向殿外,或彼此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程颐站在文官队列中,面色沉静,但拢在袖中的手却握紧了。蔡京位置靠后,低眉顺目,仿佛一切与己无关。章惇因是外官,不在朝列,但此刻他的心思,恐怕也系于此殿。
贾易致仕,自然不在。但他的影响力,却仿佛无形地笼罩着大殿的一部分区域。
“宣——前翰林学士苏轼,上殿陈词!”殿前太监尖细的声音拉长了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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