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看守所。
审讯,交代,认罪,审讯他的干部很严厉,拍桌子瞪眼,说他“隐瞒历史,抗拒改造”。
“王泽喜,你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告诉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是国民党营长,是反革命分子,必须接受人民的审判!”
泽喜低着头,一句话不说。说什么呢?说他是被剃头匠举报的?说他在自家地窖里躲了三个月?说了,只会让家里更难。
判决很快下来了:有期徒刑十年,押送沙洋农场劳动改造。
宣判那天,长安来了,带着秀英蒸的馒头,还有一包咸菜。
“四叔,”长安隔着铁栏杆,把东西递进去,“家里都好。爹的病稳住了,娘身体还行。长春会叫太爷爷了。您……您在里面,好好改造,早点出来。”
泽喜接过馒头,还热着。他掰了一块,塞进嘴里。馒头是苞米面的,粗,可香。
“长安,”他说,“我这一去,不知道几年。家里,就靠你了。你是老大,得撑着。”
“我知道。”长安眼圈红了,“四叔,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家里。”
“还有,”泽喜压低声音,“我的事,别让孩子们知道。就说……就说我出远门了,要几年才回来。”
“哎。”
探视时间到了。长安走了。泽喜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心里那点牵挂,像根线,越拉越长,可不断。
不断就好。不断,就有念想。
沙洋农场在江汉平原,是劳改农场。
这里关着几千犯人,有土匪,有特务,有旧军官,有地主。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下地干活。种水稻,种棉花,挖沟,修渠。
泽喜被分到建筑队,还是砌墙。这次砌的不是碉堡,是农场的房子,是仓库,是围墙。
队长姓张,是个老红军,五十多岁,脸上有疤,是打仗时留下的。他看泽喜手艺好,问他:“你这手艺,跟谁学的?”
“家传的。”泽喜说。
“砌过什么?”
“砌过保命的墙,也砌过要命的墙。”
张队长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后来干活时,常来找他,看他砌墙,有时还递根烟。
“老王,”有次休息时,张队长说,“你这手艺,可惜了。要是早些年跟着我们干,能砌多少老百姓的房子。”
泽喜没接话,只是抽烟。烟是劣质烟,呛人。
“不过现在也不晚。”张队长说,“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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