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刘木匠扔给他一把旧刨子,一块粗糙的松木板。“刨平,刨光。什么时候能刨出纸一样薄的刨花,什么时候再碰别的。”
***接过刨子。这看似简单的推刨,藏着木匠最初也是最终的功夫。力道要匀,速度要稳,眼要准,手要平。一开始,他不是推歪了,就是力道不均,刨出来的木板高低不平,刨花厚一块薄一块,断断续续。一天下来,手臂酸得抬不起来,手掌磨出了水泡。
他一声不吭。天不亮就来,在院子里就着晨光推刨。中午匆匆扒两口饭,接着推。晚上刘木匠睡了,他还在油灯下,细细地用砂纸打磨自己白天刨过的木板,用手指的触感去体会每一丝不平。水泡破了,流出血水,粘在刨子把上,钻心地疼。他撕块破布缠上,继续。
一个月后,他刨出的木板,不用尺量,手摸上去,像镜子一样平。刨花从刨眼里连续不断地涌出,薄如蝉翼,几近透明,能卷成紧紧的圆筒,轻轻一吹,飘出去老远。
刘木匠捡起一片刨花,对着太阳看,阳光透过极薄的木质纤维,呈现出细腻温暖的纹理。“嗯,”他只哼了一声,“明天,学凿眼。”
凿眼是榫卯的基础,是木工的灵魂。 刘木匠教他认“料”:硬木怎么下凿,软木怎么用劲,顺纹逆纹的区别。教他使凿子:如何借腰劲,如何用腕力,如何听木头被凿开时声音的细微变化。好的榫眼,方正、光滑、深浅一致,与榫头严丝合缝,不用一滴胶,不用一根钉,就能咬合百年。
***学得痴了。他眼里只剩下木头、凿子和那个要开出来的方孔。一开始,不是凿歪了,就是凿崩了边,或者深浅不一。废料堆了一堆。他把自己关在刘木匠的工棚里,点着油灯,一夜一夜地凿。凿坏了,换块木头重来。虎口被锤子震裂,渗出的血染红了凿柄。他仿佛感觉不到疼,只是不断地调整角度,感受力道,聆听木头纤维断裂时那轻微的“咔”声。
刘木匠半夜起来,看见工棚里的灯光,叹了口气,回去翻出一罐猪油熬的膏药,放在工棚门口。
夏至那天,刘木匠给了他两块樟木,一把凿子,一把锯。“做一对樟木匣子,要燕尾榫,不许用钉子,不许上漆。做好了,摆在我堂屋桌上。”
燕尾榫,木工里最考验手艺的榫卯之一,形似燕尾,看似简单,却要每一片“尾巴”的角度、厚度、长度分毫不差,才能彼此紧紧咬合,天衣无缝。
***花了整整十天。锯、刨、凿、修。他做得极慢,极仔细。锯路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刨光的面能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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