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睿、苏小狐与熊月儿,落在梁言身侧数步之外。
苏睿眸光扫过满山狼藉,玉容微凝,轻叹道:“真是难以想象……这世间修真者,哪个不是历经千难万险,方才觅得一线长生机缘?皆当视己身为无价之宝才是。今日这些修士,明知不敌,竟也甘愿赴死……实在令人费解。”
梁言瞥了一眼远处倾倒的紫铜香炉,炉中已空,唯余几缕残烟袅袅。
“这香,与毒无异。”他声音平淡,“方才知道逃命的,说明心智尚在,毒性未深。留下来的……中毒已深,心智已迷,他们生存的唯一意义,就是向更多的人散播香道。”
说话间,他目光微垂,心中微澜暗涌。
自斩却形痕之后,他已能窥见一丝天道运转,加之狂祖点拨,心思愈发通透如镜。
此刻望着这空荡荡的香炉,望着山道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冥冥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丝线,将眼前景象与某些更宏大的脉络隐隐勾连。
他双目微眯,望向西边浩渺的海天交界处。
那里,是人族大陆的方向,亦是漩涡最深之处……
灰衫在渐起的海风中微微鼓荡,远处夕阳渐斜,将漫天云霞染成一片凄艳的赤金,也将他清癯的侧影勾勒得愈发深邃。
苏睿见他负手而立,眺望西天,眉宇间隐有波澜,料他心中必有明悟,不由轻声问道:“梁道友……你可推演到什么?”
梁言收回目光,默然片刻,终是摇了摇头。
事关九祖博弈,如观星海之渊,非等闲可窥之天机。
自己形痕已斩,天道束缚渐去,尚可承受。但对苏睿而言,知道的越多,反而是祸非福了。
“天地如炉,众生为薪。”他声音平淡,如述常理,“有些事,不知反是清净。”
苏睿是何等灵慧之人,见他神色,心中已明了大半。
“如此,倒是妾身唐突了。”她转向浩渺烟波,声音柔和如春水,“前路漫漫,自有云开月明时。”
远处,最后一缕残阳也没入波涛,夜幕如淡墨渐染,星子三两浮现,清辉洒落,将蜿蜒的血迹映得幽冷。
梁言不再停留,袖中一道无形气劲卷出,将那倾倒的紫铜香炉凌空摄起。
炉身斑驳,符文黯淡,在他掌心轻转三圈,旋即化作一捧铜粉,簌簌洒入下方血泊之中,再不分彼此。
“走吧。”
他话音方落,足下云气已生。
灰衫飘荡间,一道遁光破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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