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常年搬木料、布满裂口的手,紧紧抓着床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圈红得像浸了血,却硬是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病房外的走廊里,暖气开得很足,却驱不散那股子刺骨的寒意。
吴师傅的老伴坐在冰冷的金属长椅上,身上裹着一件厚厚的棉袄,手里攥着一块皱巴巴的手帕,压抑的哭泣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下割在苏木的心上。
她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每一声呜咽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旁边站着吴师傅的儿子,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此刻红着眼眶,不停地抬手抹着脸,嘴里反复说着。
“爸就是太累了,他就是太累了……”
苏木低头看了看手里紧紧攥着的方案,纸张的边缘已经被汗水浸得发皱,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墨迹因为受潮而有些晕染。
这是他熬了三个通宵赶出来的东西,从市场调研到品牌定位,从“冰凌花”技法的传承规划到文旅合作的细节,甚至连老厂翻新的图纸草图,都仔仔细细地画在了旁边的附页上。
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都凝聚着他对这家百年老厂的希望,这家靠着木雕手艺传了三代的厂子,是吴师傅一辈子的心血,也是苏木答应帮着扛起来的担子。
可现在,这份刚刚有了雏形的方案,却像是成了一个笑话。
“冰凌花”技法是吴师傅的独门绝活,靠着一把细如牛毛的刻刀,在薄薄的梨木上镂空雕刻出层层叠叠的冰棱纹样,对着光看,那些纹路就像寒冬里结在窗棂上的冰花,剔透又精巧。
这手艺,吴师傅收过三个徒弟,最后只有他勉强摸到了门槛,可真要论起精髓,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没有了吴师傅,没有了那独一无二的“冰凌花”镂空雕刻技法,再好的方案,再诱人的合作,也只是一纸空谈。
连续多日的高强度工作,早已让苏木的身体不堪重负。
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三餐不定,有时候啃一口冷掉的包子,就着保温杯里的温水下肚,就算是一顿饭。
哈尔滨的冬天,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他每天骑着一辆借来的电动车,从老厂到原料市场,从文旅局到医院,来回奔波。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他的脸颊早就冻得开裂,涂多少护手霜都不管用。
感冒也一直没好利索,喉咙总是干哑得厉害,像是塞了一团砂纸,每说一句话都带着刺痛,头也时不时地隐隐作痛,像是有根针在里面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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