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他会考虑儿子的建议,会权衡。
胤礽闻言,似乎终于放下心来,唇边绽开一抹虚弱的、却无比纯净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嗯……阿玛最是圣明……儿臣……信阿玛。”
说完,他似乎耗尽了方才积蓄的所有精神,眼皮渐渐沉重,又缓缓阖上,呼吸重新变得悠长平稳。
康熙依旧坐在榻边,久久未动。
他看着儿子安睡的容颜,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对儿子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逆贼的余怒,更有对儿子这份远超年龄的仁厚与政治智慧的深深震动与……一丝隐隐的骄傲。
灯火葳蕤,将父子二人的身影温柔笼罩。
外界的血雨腥风,朝堂的暗流涌动,似乎都被这病榻前的一番恳切低语,悄然化解了几分戾气,增添了几分属于天家、却也无比珍贵的,理智与温情的回旋余地。
胤礽的“劝慰”,如同在康熙心中那团怒火周围,筑起了一道理智的堤坝,虽然无法让怒火彻底熄灭,却有效地防止了它无限制地蔓延、烧伤他人,也灼伤未来。
*
烛火静静燃烧,内殿一片安宁,只有胤礽平稳的呼吸声和更漏滴答的微响。
康熙依旧守在榻边,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儿子安睡的容颜,显然还在消化、品味着胤礽方才那番“劝慰”中蕴含的深远意味。
而侍立在阴影处、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梁九功,此刻紧绷的心弦,才几不可察地、真正地松弛了下来。
他微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姿态恭谨得无懈可击,但内心深处,却涌动着远比他表面平静得多的波澜。
他伺候康熙大半辈子了,从少年天子到如今威加海内的帝王,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这位主子的脾性。
康熙是位雄才大略的君主,勤政爱民,文治武功皆有不凡建树,但同时也继承了爱新觉罗家某种骨子里的、近乎偏执的爱憎分明——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对待真心喜爱、看重的人,康熙可以倾其所有,宠溺纵容,护短到底,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
可一旦触及其逆鳞,或是让他彻底失望厌恶,那雷霆之怒、清算之酷烈,也足以让人胆寒心裂,绝无转圜余地。
这些年,他亲眼见证了太多起落沉浮,皆是明证。
也正因如此,他对殿下,除了应有的恭敬,内心深处还藏着一份超乎寻常的关注与……隐忧。
这些年,他冷眼旁观,看得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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