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诉你,并非因我对独孤氏心存忌惮——至少,并非寻常人所理解的那种,对权贵的畏惧。”辛七娘的语气变得异常平缓,“而是因为,此时此刻,你将矛头直指独孤弋阳,乃至其背后的独孤氏,这举动本身,便如同在万丈深渊的边缘行走,危险至极。危险到……可能点燃一场你我,乃至整个朝廷都无法控制的燎原之火。”
魏长乐眉头微蹙,眼神却更加专注。
辛七娘几不可闻地轻吸了一口气,仿佛接下来要吐露的话语,重逾千钧。
“你来神都时日虽短,但以你之能,当已看清大梁眼下之局。”她声音沉静,如述说一段古老而沉重的史诗,“神都之变虽已过去,朝堂表面重归平静,然水下暗礁密布,漩涡暗藏。支撑这座帝国巨厦的,早非那一纸诏书或一个虚名,而是各方势力——皇室、世族、勋贵、边镇——之间,那微妙如蛛丝、脆弱如累卵的平衡。”
“而这平衡之中,最为核心的一环,便是‘五姓’。”
她顿了顿,目光如淬冷的针,刺向魏长乐:“赵、窦、南宫、独孤、王。这五姓世族,哪一个不是扎根百年,枝繁叶茂,盘根错节?他们的触须早已深入帝国的血脉骨髓,朝野上下,军民政商,无处不见其影。动其一,便可能牵动全身。”
她的语气愈发凝重,几乎一字一顿:“独孤氏,世代将门,执掌神都过半兵权。若说赵氏皇族是名义上的第一世家,那么独孤氏,便是无人可质疑的大梁第一武门。南衙八卫,三万精锐,历来由其统御。这还只是明面上的力量。山南、陇右……各地军镇之中,其门生故旧、潜在党羽,更不知凡几。独孤二字,在天下将士心中,几与‘将门’同义。”
辛七娘凝视着魏长乐,声音放得极轻,却字字清晰:“你且告诉我,这样的家族,是单凭一幅来路不明的画像,几桩乐坊女子的命案,便能轻易动摇其根基的吗?这想法,未免过于儿戏。”
魏长乐沉默片刻,迎上她的目光:“仅凭眼前这些,下官亦不敢断言独孤弋阳便是那‘白衣主人’。但正因真相未明,才需深挖细查。下官的意思是,不能因为嫌疑人可能出身独孤氏,我们便望而却步,裹足不前,任凭真凶逍遥,任凭无辜者含冤!”
辛七娘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那笑意里并无暖意,反而透着洞察世情的苍凉。
“我并非主张监察院该向权贵低头,更非认为五姓子弟犯法便可逍遥法外。但你须明白,面对独孤氏这等庞然大物,监察院也好,朝廷也罢,绝不能意气用事,轻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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