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扬手中筷划桌案,将桌上盘碟杯碗,分推东南西北,错落如城,口中从容说道:
“先言西之要害。
西之要害有二,一曰建平。
建平处巫峡之北,背依嵯峨,南临大江。上游蜀镇欲下荆州,必由此过,是据脊扼喉之地也。
故吴将吾彦谓在蜀晋兵言‘建平不下,终不敢渡江’,以其能断蜀军后路。
此若棋枰之眼,得之则通,失之则滞。
长江之边,类此棋眼者之重者,十指可数。
如守夏口之要,则汉水东进之锋阻于半途;
制瓜步之吭,滁水西下之众困于洲渚;
据采石之矶,历阳南犯之兵无能飞渡;(南梁时侯景作乱,羊侃议守采石,惜乎朝廷不用,后临时调度,仓促换防,隙自此生,侯景得渡。)
锁建平之冲,则蜀中东下之旅不得顺流!(四川在荆州之西,地势处长江上游,所以四川向荆州打,是顺流而下,得水军之便,也叫东下。要明江防,必先明长江水势,而顺流逆流又为水势之最基本处)
且地险势雄,易守难攻,若得将才,缮城郭之固,完战守之具,则数千之兵,可抵数万!
故王濬虽名将,举大兵伐吴,然至建平亦不能强破,围之而已,至吴亡而城尚在,此地利之足恃。
我以四千人守之——”
此时座中突然传出一声冷笑:
“阁下雄论,虽有可观,但最后一句终露书生之见。
以阁下所言,建平既系命脉,复拥天险,则驻万人亦为少!阁下又何以仅遣区区四千人守?
某臆度之,阁下必存分兵卫下游之念。
但阁下岂不闻上游溃堤,下游皆溺?
若上游不固,敌军乘胜而进,再战下游,则我徒分兵力,为敌所逐一所击,何益于事?
不如合上下游之兵,尽聚建平。借地势之雄,与敌相距,使其不能窥峡。
此方为合锐厚势、御敌门外之上策!”
那人说完,众皆凝神而思,唯李敬轩皱眉。
王扬看向那人:
“你是何人?所司何事?”
那人拱手:
“在下武陵陈启铭,蒙王爷信任擢拔,执掌官文案牍。我久阅故时官文书,见吴时建平守将请益兵(增兵)之牒文,言增兵固防,与我见同。”
王扬摇头道: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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