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发着淡淡的松烟墨香。
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怎么合眼了,眼中布满血丝,太阳穴不时突跳,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仿佛猎犬嗅到了猎物的气息。
“不对……还是不对……”他喃喃自语,将刚算完的一页纸揉成团,精准地扔进角落的纸篓中。那纸篓已半满,全是这些时日来的失败尝试。
魏仲卿给的时限是五日,必须找到确凿证据。时间过去大半,进展却卡住了。问题在于,账目太完美了,完美得令人不安。
三年来西北军粮调拨记录,从户部到兵部,再到前线各卫所签收,票据齐全,数目吻合得惊人。每一笔都有经办人画押,有监粮官印鉴,格式规范,字迹工整。若只是粗略翻阅,任谁都会觉得这是模范账本,甚至可以送入国子监作为户部工作的范本。
“太齐整了……”梁玉盯着最后一年的总账,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三年共计调拨军粮四十八万石,实际签收四十七万二千石,损耗八千石,完全在合理范围内。运输折损、鼠耗霉变,都在章程允许范围内,任谁也说不出不是。”
他起身踱步,在满地的账册间小心行走,生怕踩坏了这些来之不易的证据——这些账目副本,是魏仲卿动用多年关系,从户部档案库中秘密抄录的,若是损坏分毫,都是大罪。
走到窗边,梁玉推开窗户,夜风带着凉意涌入,吹动了案上的纸页。他深深吸了口气,让混沌的头脑清醒些,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夜空。
月光洒在院中青石板上,如水银泻地,勾勒出竹叶摇曳的影子。
忽然,他停住了,仿佛被什么击中一般,转身快步走回案前,重新翻看每月细账,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一月损耗六十五石,二月七十二石,三月五十八石……每月不同,看似毫无规律,却又隐隐透着某种不自然的整齐。
梁玉眯起眼睛,从抽屉里取出一把特制的尺子,这是他自制的“整算尺”,以象牙制成,标有各种整十、整百、整千的刻度,专门用来查验账目中的数字规律。他将账目数字一个个比对尺子刻度,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来人!”他猛地抬头朝门外喊道,声音因连日的劳累而沙哑。
门外守夜的仆役应声推门进来,手中还提着灯笼:“先生有何吩咐?”
“取前三年的市井交易记录!粮店、布庄、药铺,随便什么,只要有大宗买卖账目的,都拿来!要快!”梁玉语速极快,几乎是在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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