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平静语调下的残酷拼图
“……那个女婴,被送走的女婴,就是我。”
这句话,像最后一记重锤,敲碎了张艳红用愤怒、怀疑和混乱勉强筑起的、摇摇欲坠的心理堤防。她猛地向后一仰,背脊重重撞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却没有带来任何缓解。只是瞪大了眼睛,瞳孔因极度的惊骇而再次扩散,死死地瞪着韩丽梅,嘴唇翕动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办公室内,陷入一种比刚才更加深沉、更加粘稠的寂静。窗外的暴雨似乎也识趣地减弱了声势,只剩下连绵不绝的、沉闷的雨声,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哀悼,为那段被揭开的、沉埋了三十多年的往事,奏响背景的悲歌。
韩丽梅的目光,从张艳红那张因震惊过度而彻底失神、甚至显得有些空茫的脸上移开,投向了窗外那片被雨幕模糊的、流淌的灯火。她的表情,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之下,似乎也涌动着某种看不见的、沉重的东西。她的指尖,在膝盖上,几不可察地轻轻摩挲了一下。
她没有立刻继续。给予对方消化这个最核心事实的时间,也给予自己组织语言的间隙。如何讲述那段过去,如何将冰冷调查得出的残酷事实,用相对能被接受的方式呈现,同时避免不必要的情绪渲染,这对她而言,也是一次考验。
大约过了半分钟,韩丽梅重新将目光转向张艳红。后者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而不稳,眼神依旧涣散,但显然,她的意识正在被迫吸收、处理这个爆炸性的信息。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 韩丽梅的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一些,带着一种叙述事实的、平缓的语调,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对你,对我,都是如此。但既然话已经说开,有些事,或许你有权知道。至少,知道你我所来之处,究竟是怎样的光景。”
她顿了顿,似乎在决定从何处开始。
“我对童年最早的记忆,” 韩丽梅的视线,再次有些飘远,仿佛在努力打捞那些极其模糊、褪色的片段,“非常模糊。不是寻常家庭的温暖画面。是……灰色的墙壁,高高的天花板,很多孩子,但很安静,空气里有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属于‘等待’和‘不确定’的沉闷气息。”
她的描述简洁、克制,没有任何煽情。但“灰色的墙壁”、“消毒水”、“很多孩子”、“等待”、“不确定”……这些词汇组合起来,勾勒出的,绝不是一个幸福的童年开端。
“后来,我被带离了那里。” 她的语气,在说到“带离”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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