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
母亲走了,带着她的眼泪、她的控诉、她的行李,被暂时“请”离了这个空间。但她留下的痕迹,她带来的这场风暴,却如同烙印,深深烫在了张艳红的身上、心里,以及这间会议室的空气里,挥之不去。
“白养你了。”
“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啊!”
“你就这么怕他们?连你妈都不要了?”
母亲那嘶哑的、带着哭腔的、字字泣血的控诉,如同魔咒,在她死寂的脑海中一遍遍回响,音量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几乎要将她的耳膜刺穿,将她的理智彻底绞碎。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铁钳,狠狠烙在她的灵魂上,带来焦灼的、无法磨灭的痛楚。
是的,她怕。她怕母亲那不管不顾的哭闹,怕她那套“天理人情”在冰冷规则前的格格不入和最终崩塌,怕她将自己极力隐藏的、来自家庭的所有不堪与重负,血淋淋地摊开在这栋大楼的光洁地板上,供人围观、品评、咀嚼。她更怕的,是母亲用眼泪和“养育之恩”铸就的枷锁,那沉重的、几乎要让她窒息的亲情绑架和道德审判。
“妈,我也难……我真的很难……”
她在心里无声地嘶喊,可这嘶喊,在母亲汹涌的眼泪和“家”这座大山面前,显得如此微弱,如此自私,如此……苍白无力。是啊,跟父亲沉疴的病体、跟哥哥悬而未决的婚事、跟弟弟前途未卜的学业、跟那个摇摇欲坠、亟待输血的家庭相比,她那些“被上司刁难”、“工作压力大”、“同事情复杂”、“对未来迷茫”的“难”,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大城市“娇气”的、无病**的烦恼罢了。
在母亲的逻辑里,在“家”这个庞然大物面前,她个人的感受、尊严、甚至生存空间,都是可以被无限挤压、直至忽略不计的。她的价值,似乎只体现在那每个月按时打回去的、杯水车薪的工资上。除此之外,她的疲惫、她的恐惧、她对一丝丝自我空间的渴求,都是“没良心”、“翅膀硬了”、“忘本”的铁证。
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从脊椎尾端缓缓升起,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单薄的身体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缩成更小的一团,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冷,会议室恒温。是因为一种从灵魂深处泛起的、无法抵御的冰冷和绝望。
她想起前台那些投来的目光——小唐的惊讶与为难,保安的警惕与不耐,行政主管李姐的审视与复杂,还有那些或近或远、或清晰或模糊的同事们的视线。好奇的、探究的、讶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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