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在深夜的城市街道上平稳穿行,将“清漪”会所那片幽雅的灯光、轻柔的音乐、以及混合着酒香、香水与社交辞令的空气,远远地抛在了身后。车窗外的流光溢彩,如同一条无声流淌的、冰冷的星河,映照着车内死寂的沉默。
罗梓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身体深处传来的,是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那不是单纯的体力消耗,而是一种精神被高度压榨、意志力被反复拉伸到极限后,骤然松弛下来的、从骨髓里渗出的空洞与乏力。他身上那套昂贵挺括的炭灰色西装,此刻像一副沉重而冰冷的铠甲,内里的衬衫早已被冷汗反复浸透,湿漉漉、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种极不舒服的束缚感。精心打理过的发型,在几个小时的站立、走动、微微侧身倾听中,或许已不再如出场时那般纹丝不乱,但他已无力顾及。
脸上维持了整晚的、温和从容的面具,彻底卸下,只剩下木然的苍白和难以掩饰的倦怠。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面部肌肉因为长时间保持特定弧度而微微发酸。口腔里残留着香槟的微涩和单一麦芽威士忌那一点点泥煤气息的余韵,混合着一种因紧张而口干舌燥的苦味。胃部因为长时间空腹、浅酌、以及高度精神压力,传来隐隐的、持续的钝痛。
他像个刚刚结束一场漫长、残酷、且必须“完美”演出的提线木偶,在灯光熄灭、观众散场后,被随意地丢在后台角落,线绳松开,只剩下僵硬而空洞的躯壳。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思考今晚的表现到底如何,是“及格”还是“勉强过关”,是“没有穿帮”还是“留下了破绽”。大脑像被过度使用的精密仪器,因为过热而陷入了一种自我保护般的、嗡鸣的空白。
他唯一清晰的感官,是左手腕上那设备传来的、规律而冰冷的震动,像一根永不松懈的、提醒他现实处境的冰冷锁链。以及,身旁那个女人,韩晓,所散发出的、即使疲惫闭目时也依然存在的、不容忽视的、清冷而强大的气息。
韩晓也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一只手轻轻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身侧。她脸上精致的妆容在车厢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柔和了一些,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疏离和清冷气质,并未因倦意而减少分毫。她似乎也累了,不再有在聚会上那种收放自如、掌控全局的锋芒毕露,只是静静地休息着。空气中,她身上那股标志性的雪松冷檀香,混合着一丝极淡的、属于夜晚聚会的烟酒气息,萦绕不散。
罗梓不敢看她,甚至不敢大幅度地呼吸,生怕惊扰了这片沉默,也怕自己任何细微的动作,会引起她或许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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