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放行。
城内街道低陷,黄沙没踝,两旁土屋低矮,门窗被风沙啃出蜂窝;偶尔几株胡杨,叶黄如铜币,在风中“哗哗”作响,像散落的铜钱。
他找了家仅有的土栈歇脚——
夯土为墙,茅革为顶,门口悬一盏风灯,灯罩被沙粒磨得发白。
掌柜是个佝偻老妪,眼角皱纹里嵌着永远洗不净的沙砾,声音却温和:“客官,热水与静室,一夜五十火铜,井水另算。”
陆仁点头,随她穿过昏暗走廊,脚下木板吱呀,像老人艰难的喘息。
客房不足六尺见方,土炕上铺一张褪色驼毯,窗洞无窗,只挂一块破毡。
他却极满意——
僻静、闭塞、灵气稀薄得近乎枯竭,正适合藏人。
十几日,他闭门不出。
白日,盘膝于炕,内视丹田;夜里,静听风沙敲打茅革,像听一场没有观众的鼓乐。
冥鲸骨环缓慢吐纳,将大漠里稀薄的寒火双生灵气一丝丝炼化;干裂的经脉被月魄浸润,如旱地逢雨,悄悄愈合。
……
第十三日,午后。
烈日把沙海烤成流动的金汁,热浪扭曲了远处的胡杨。
城内死一般静,连犬吠都沙哑无力。
陆仁在炕上小憩,玄觉却如一张薄网,悄然铺满整座驼铃——
混沌修士的警戒,已成了本能。
突然,网动了。
北面城门方向,传来杂沓马蹄与野蛮呼哨,像一把钝刀划破闷热的午后。
紧接着,尖叫、哭喊、铜盆被打翻的脆响,一并涌来。
陆仁睁眼,眸里两轮小月缓缓旋转,却未亮起。
他起身,推开破毡窗,热浪扑面——
街道已乱。
妇人抱着哭啼的孩童,踉跄冲进土屋;老人用身体顶住门板,手抖如筛;几名青壮赤膊,提着锈刀、木矛,奔向土墙,却被家人死死拽回——
他们眼里,是面对必死时的绝望与羞耻。
“蛮人来了!”
“百骑小队,已杀到北街口!”
呼喊声沙哑,被风撕得七零八落。
陆仁倚窗而立,玄袍下摆被热浪鼓起,像一面不肯降下的旗。
他面无表情,目光越过慌乱人群,落在长街尽头——
那里,黄沙滚滚,百骑蛮人纵马而入。
他们披毛皮,挂骨饰,马尾系铜铃,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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