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能听见“呜呜”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偷偷哭泣。
卫星河拄着拐杖,踉跄着推开正房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轴早就锈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摸索着走到桌边,点燃了一根蜡烛。
烛火摇曳,昏黄的光渐渐填满了整间屋子。
李景隆三人跟在后面走进来,目光扫过屋内,皆是沉默。
这里哪里能称得上是“家”?
四壁空空,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一张破旧的木桌,四条腿断了一条,用几块砖头勉强垫着。
两把椅子,一把缺了扶手,一把少了腿。
墙角堆着一些干草,想来就是卫星河睡觉的地方。
最让李景隆意外的是,整个屋子里,竟连一点与画师相关的东西都找不到。
没有画笔,没有宣纸,没有砚台,甚至连一点墨痕都看不见。
仿佛卫星河的前半生,那些泼墨挥毫的岁月,从未存在过。
卫星河摸索着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凉水,“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灌。
凉水顺着他的嘴角淌下来,浸湿了下巴的胡须。
他灌完水,抹了把脸。
然后拄着拐杖,慢慢走到那张破木桌前,瘫软在椅子上。
一动不动,像一尊没了生气的泥塑。
“你们是外面来的吧?”
突然,卫星河开口了。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被砂纸磨过。
却又带着几分异样的清明,全然不似醉汉的胡言乱语。
他没有抬头,空洞的眼睛望着前方。
仿佛能穿透眼前的烛火,看见李景隆三人的模样。
李景隆微微挑眉,有些意外。
他们方才一路跟着,脚步放得极轻。
寻常人根本听不见,更何况是一个瞎子。
“何以见得?”他拉过面前另一张椅子,稳稳当当地坐下。
明明椅子缺了一条腿,可他却坐得四平八稳,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枕溪村的人,心善。”卫星河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自嘲。
“他们会接济我一口饭,一杯酒,却绝不会踏进我这个院子半步。”
他顿了顿,枯瘦的手指蜷缩起来,攥紧了拐杖,“说吧,你们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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